新画风尝试大失败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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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上升正主
他们之所以裂穴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概括起来就是两个:打磨作品和分手。至于哪一个更为致命,即使是当事人也无从知晓。毕竟事到如今,一切都已了无意义。
有人递上一张合照请何九华签名。这本没什么特别,平时来找他的cp粉不在少数。坏就坏在这张照片他熟悉得不得了——闪光灯组成的星海,身着豆绿色大褂的两人,只消一看便知是谁的专场。然而何九华营业性的笑容不落,提笔潇洒签下名字。裂穴三年他早已练就一项本领,即面对过去的合照也能面不改色地签名。照片中的大褂何九华都不记得丢在哪个角落里落灰了,他本来打算将有关尚九熙的一切统统忘掉,最后忘掉的却只有大褂的位置。
分手是他提的。说完之后,何九华似乎在尚九熙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这不能怪他,何九华想。尚九熙一直在努力修补两人的关系,应该累了。被骂卖腐时他出来挡枪,遭到父母反对时他充当说客,吵架时也总是先低头认错。他性格好,不论给谁都会是很好的伴侣,但偏偏不是何九华。
两人生活习惯相差太大,人生追求不同,沟通方式也多少有些暴力。不知为何,尚九熙每每碰上他就会激发出偏执顽固的那一面,转而弄得试图讲大道理的何九华头痛,难免口出恶言。他们对这段恋情缺乏自信,生怕对方移情别恋,恨不得抓紧对方,再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倘若长此以往,必将严重影响两人的身心和事业。为了前程,他们不得不放手。
分开之后生活留下了些许空白。毕竟是谈了三年恋爱、连家长都见了的人。好像闯进沙砾的珍珠蚌,想要与之磨合却因为太过痛苦而放弃。但比起悲哀何九华更多感到的是惘然,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他不能完全理解和包容对方,也不愿放下自矜去迎合尚九熙的喜好。这段感情注定以悲剧收场,谁也抱怨不得。无非在深夜的酒吧里,多一个买醉的理由。
转过街角有一家东北烧烤。店铺有些年头了,老旧得如同自从这条街建成起就一直在这里。味道自然正宗,吃过的人都说好。早在两人相恋之前,尚九熙和何九华就是这家烧烤店的常客,分开之后亦是如此——只是将结伴而行改成了独来独往。偶尔碰上,便点头寒暄一句,各自找座位坐下,不分半个眼神给对方。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不放弃这家店,是因为还抱有一丝再看看过去爱人的希望。
这天何九华来得晚了,店内已是人满为患。他在人堆里环顾四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看,非常诡异的,整间店只有前男友面前有一个空位。他叹了口气,挤过一众彪型大汉,硬着头皮来到尚九熙旁边。
“帅哥,这有人吗?”
尚九熙抬头,看见满脸狼狈满脸窘迫的何九华,忍不住想逗逗他。
“没有,但是我这个人比较社恐,不习惯和陌生人拼桌。您要不站着等会儿?”
社恐个毛线。何九华咬着后槽牙想,台上各种放飞自我的碎嘴子模仿狂能是社恐就见了鬼了,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吗?还陌生人——都怪自己饿死鬼附身,大热天吃哪门子的东北烧烤。好家伙,这下给前任刁难得够呛。
他转身就走。尚九熙有点懊恼,连忙叫住他:“不聊天的话也可以忍受。”
“宁是真社恐假社恐?”
“你甭管,话怎么恁多呢。”
同前任相对而坐的场景有些尴尬。何九华点了单,在等待的时间里眼神乱飘。尚九熙埋头撸串,看样子是真不想和他搭话。他没法将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只好观察起周围的食客。店里热热闹闹的,所有人都在扯着嗓门大声交谈,衬得两人沉默更加。
“我又签了个咱俩的合照,这月第三张了。”他忍不住说,“你呢,你签了吗?”
“废话,当然签了。”尚九熙头也不抬,“人跑那么远来找咱,能不给人签么。”
何九华还想张口说什么,一个大哥端了他的烤串来,于是谈话就此打住。浸了尼古丁的嗓音消失在尚九熙耳边,世界并未因此安静,反而越加狂躁不安起来。
“没想到,三年了,还有这么多忠实粉丝呢。他们也真是倒霉,落进这么个坑里。”他冷冷地说。
尚九熙是会伪装自己的,把悲伤的情绪掩埋在讽刺的语气之下,是他吵架时惯用的手法。这点何九华再熟悉不过,并且惊讶地感觉到,他其实也在想方设法地续上两人的谈话。
“我们裂穴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伤害过我们,我们也伤害过他们,仅此而已。”
“你可喜欢他们?”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有时候我可以理解他们,毕竟……那段日子我们是太高调了。”
“尤其是《礼仪漫谈》。”尚九熙微微扭起嘴角,揶揄道。
何九华摆摆手,像是不想多谈这个。
“我是想啊,你刚刚也说了,三年——都快赶上咱俩恋爱的时间长了。可是咱俩裂穴的原因解决了几个?我寡了三年了,前程还乌漆麻黑的一片,我就是纠结这个你明白吗?”
“作品好磨,人没那么容易磨。”尚九熙闷了口啤酒,“大华,咱们分手的理由你也是清楚的,换到现在,难道我们就能和解了吗?可以改变自己的习惯吗?”
“真是一针见血,扎心啊。”
“抱歉,我是想开导你来着的。”
“你说点向前看之类的话会比较像。”何九华拿起串,“还不如吃羊肉。”
“知道了,好好吃你的吧。”
尚九熙总算露出可以被称作微笑的表情。何九华看他一眼,默默吃肉。
走出店铺的时候下起了雨。瓢泼、粗鲁的雨,裹挟着热气冲刷过路面。斩断情根也该如此果决,好在每个夏天都不乏这样的夜。
END.
*复健文学
*请勿上升正主
记得两人确定关系是在一家名不经传的酒吧,听一支名不经传的乐队演奏名不经传的曲子。尚九熙和何九华坐在吧台,看身手敏捷的调酒师制作考究的鸡尾酒。雪克杯中冰块撞击的声音同鼓点意外地完全融合,倒也悦耳动听。店里客人不多,有几人侧耳聆听歌曲,有几人低声交谈,谁也没注意到吧台前的两人。
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推到他们面前。两人端起碰杯。尚九熙喝白马提尼何九华喝红牛野格,酒杯见底前没人说话。
“味道不错,比例正合适。”何九华揩干净嘴角,顺便擦去指腹上沾的水珠,夸赞道:“没看出来啊,你在挑酒吧上有一手。”
“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尚九熙说。
何九华笑了笑,未置可否。修长手指整齐地叠起用过的餐巾纸,垫在酒杯下。
“不再来一杯?”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这就回去。”
“今天我请客,再陪我坐会儿呗。”尚九熙把酒水单放在他面前,满眼希冀。
何九华望着他思索了两秒,扬起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尚九熙没有看懂那个笑容,只无端地觉得有点要把钱镶肾上的意味。其下更深的东西他猜不出来,只好茫然地拈起杯口装饰的橄榄串在手里转来转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何九华叫过调酒师,“请给我来一杯科罗娜日落。你呢?你喝什么?”
“呃,我再来杯马提尼……”
“别呀,不尝尝别的?”何九华笑眯眯地看着他:“边车怎么样?”
尚九熙瞄了眼酒水单。不愧是世界上最贵的鸡尾酒,价格出类拔萃。管它是边车还是什么车,就是玛莎拉蒂也不能喝。不该要的面子就不要。他忽略掉调酒师期待的目光,坚定地说:“白马提尼,谢谢。”
何九华见他不为所动,便也不再闹他:“怎么了今天,像是有点反常呢?”
“有吗?”
“啊,从你表情和说话、感觉有一点。”
“准备做个重大决定来着……很明显?”
“多多少少吧,”何九华耸耸肩,若无其事地问:“什么决定这么重要?”
空气骤然绷紧,像有一双无形的巨手用力拉住店的这头和那头狠狠扯开。不远处的乐池里正在演奏一首重金属摇滚,主唱扫着失真的吉他唱得声嘶力竭,贝斯手重击琴身强调和弦,鼓手卯足了劲儿敲出喧吵的鼓点。硬邦邦的音符撞击着空气,发出砰砰的回声。尚九熙深吸一口气,贴近何九华的耳朵喊道:
“我喜欢你,我想向你告白!”
他的声音其实不大,恰好只能让何九华一个人听见。何九华偏过头,看见那人通红的脸颊和双耳就在自己脸侧,不禁失笑出声。这正是他所料到的,一字不落。但真正听见尚九熙说出还是让他心脏疯了似的狂跳,欣喜忍不住溢出想要尽情地笑。因为这是愿望成真心想事成的一天,长久以来反复出现的悸动和自我怀疑原来并非单向虐恋。他笑得倒在他肩上,尚九熙不知所措地扶住他,见狐狸亮晶晶的眸子正对着自己,方才明白过来。
“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他红着脸色厉内荏地逼问道:“肯定是的,你刚才那个笑就不对头!”
“哎——怎么还急上了?”何九华无辜地摊开双手,“倒是你说要告白,结果话只说一半,真吊人胃口。”
“反正都被你猜完了,懒得讲。”尚九熙端起新的马提尼一气喝去一半,只觉脸上更热了些。
何九华把还没动的酒推给他。科罗娜日落无甚特别,但是冰块装得很满。尚九熙便不客气,拿起最上面的冰碴送进嘴里,闭口咀嚼。
“懒得讲不要紧,只说最重要的部分好了。”何九华单手支颐微微歪头,视线落在尚九熙脸上。尚九熙别扭地不肯看他,不管怎么做心理建设也找不回之前蓄起的勇气。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对你怀有好感,”他终于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清楚,而意识到这点花了我很长时间。我对这种感情很陌生,以至于对自己都感到疏离。我想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要回到你的身边。我想感受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因为我希求你,需要你,想要成为不会从你身侧消失的那个存在。”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来,眼底的狼狈、赤诚和热切一并展露在何九华面前。这回轮到何九华脸红了,嘴还是硬的,鸡蛋里挑起骨头来:“花里胡哨,最关键的不还是一点没提到吗?”
“雄孔雀求偶之前要花很长时间开屏。”
“尚孔雀,你再不开完我可就走啦。”
“那好,”尚九熙稳了稳自己的心跳,拉起何九华的手认真地注视着他:
“何健,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噢,我该说什么好呢……”何九华眨眨眼,由于脸红表情少了几分狡黠,显得更近人情,“同你在一起时我感到某种奇特的、充实的幸福感,倘若许久见不到你便会心神不宁,所以我想,答案只能也必须是我愿意。尚文博,我愿意。”
他回握住他的手。某种晕乎乎的感觉窜上大脑,像踩在虹光缭绕的云层。被咖啡因含量颇高的红牛中和了的野格不会有这么大的后劲儿。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怎样面对从朋友变成恋人的搭档。尚九熙看起来有点想吻他,而在他们身后有几个客人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两个人的脸。何九华被盯得恼火,又没法转头朝那个方向甩上一记眼刀。于是扯了扯尚九熙的衣角,悄声道:
“喝完这杯就回家,好吗?”
“啊?啊!当然。”尚九熙心领神会,“喝不完也没关系。”
两人速战速决。尚九熙爽快地付过帐,同何九华并肩走出酒吧。他们没有立即往家走,只是不紧不慢地踱过一条又一条或昏暗或明亮的小巷。巷子幽长就笔直前行,巷子拐弯就跟着变换方向。他们并未思考东南西北,而是各自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兜转许久,何九华猛然回神,发现他们已走出酒吧所在的商业区,闯入了居民区。他连忙拉住尚九熙,问道:“这是哪儿?我们没迷路吧?”
尚九熙抬头环顾四周,幸好此处不算偏僻,可以辨认出方位:“不用担心,我们往前直走然后右拐再直走就到大路上了。”
“噢,我想起来了。xx东路对么?”
“是的,这一带有很多民国时期的旧宅。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是蛮漂亮的。”
“有一栋欧式别墅吧?”
“确实有。不过由于年份较新被改造成西餐厅了。”尚九熙揽过何九华的肩,脸颊轻轻挨在他柔软的发顶。“周一休息的时候,一起出去兜风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坐我的车,用大音量听你喜欢的CD。周围没人的话,就把车窗全部摇下来。”
“嗬,那我可要一次听个够。”
“随便你听多少都可以。”
他们在无人的巷子里静静相拥。尚九熙鼓起勇气吻了何九华唇角。一只蝙蝠低声嘶鸣着划过没有星星的夜空,有飞蛾在路灯周围无畏地纷纷绕绕。
彼时他们还不能确定这段感情的结局是好是坏,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此。
毕竟那种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END.
*不是沙雕文
*请勿上升正主
这已经是今天第七个没赶上的红绿灯了。何九华喘着粗气在路崖边站住脚,望着变成红色的倒计时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怎么™就这么背呢。
步伐停止后身体也后知后觉的感到寒意。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又冷了几分,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都被冻得僵硬。何九华是怕极了这个天气的,穿了好几件毛衣不说,围巾也从脖子一直围到了鼻尖儿。
那是条又漂亮又暖和的围巾。蓝灰色的布料厚软结实,米白和墨色的线条交织出格子图案,衬着他的皮肤愈显白皙。这两年陪何九华过冬的,一直只有它。
说起来,过去倒是有个人陪他一起熬过漫漫冬日的,那是谁来着?
何九华怕冷,害怕寒气从皮肤钻入身体钻入骨缝时刀刮般的疼痛。但他是个男人,无人可怜他在冬天里的瑟瑟发抖,反而都嘲笑他像个女孩似的脆弱。
有一次他们园子后台的供暖系统坏了,在北京十二月的冬风中冻成冰窖。贴身的小褂里塞不进多少衣物,缎面的大褂更不抵寒,一整场说下来何九华只觉得手指快要被冻成冰棍、再一根根掉在地上。偏着身旁唯一一个热源尚九熙还避着他所有身体接触,半点“取暖”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刚刚鞠躬下台,何九华就急忙把羽绒服裹上,却还是浑身发颤。他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拿着烟和打火机往卫生间走去。
唇间衔上一只煊赫门点燃,一粒火星供出些温暖的烟气。何九华用手在烟前拢了拢,大概是靠的太近了,烫的他缩回指尖,来回搓着掌心试图掩过那抹痛楚。尚九熙推门进来看见何九华的动作,于是冲过来捉住了他的手。
尚九熙的体质与何九华大相径庭。何九华的手被他握在手心,瞬间像是有源源热水冲过,连带着皮肤下的血液都暖了起来,向全身涌去。他感到脸颊上扫过一片滚烫,自己恐怕已是满脸通红了。始作俑者还未察觉,正关切地察看他指节处半月形的烫痕。
一截烟灰落在两人脚边,何九华回过神,忙抽回手拿烟:“不疼的,这。谢谢关心啊。”
尚九熙似乎也意识到这情形的微妙,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你看这破天,都给我师哥冷成啥样了——”
“真不冷,我火旺呢。”何九华笑笑,在搭档前他得拿出北京小爷的劲儿来,不能叫人笑话。
“少来,你这手冰得跟我老家一月份搁外头冻了一夜的水似的,不冷?”尚九熙撇他一眼,知道这人就是嘴硬,又一次捉过他的手握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尚九熙的手也没有多热了,何九华的手还是凉的。尚九熙叹口气,说:“打火机借我用用。”
“你又不抽烟,要这玩意干啥?”何九华皱皱眉头,但还是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
金属的打火机是翻盖式的,有着可以调节火焰大小的滚轮。尚九熙把火焰调到合适的高度,将手心凑上去烤热了,才再度覆上何九华的手指。
“以后手冷了你就跟我说,谁还不怕冷啊真是的。”
听到他这样说的何九华惊讶地抬头,对上的就是尚九熙认真的眼神。
“台上可没见您这样暖男啊宇直老师?得了别握着了,你没看到我热得脸都红了吗。”
微微打着寒颤的腿却证明他说了谎。
那年圣诞街上的节日气氛浓郁得空前绝后,大大小小的商店皆挂出可爱的圣诞袜子图案,空气中回响着各种版本的圣诞歌。修好了供暖系统的园子后台,一群大老爷们半开玩笑地互送礼物。加上粉丝“上贡”的物件,后台成了包裹的海洋。何九华虽不爱这洋节,却也被气氛打动——况且自家搭档那是个仪式感极强的主。然而直到后台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尚九熙都不曾来与他交换礼物。何九华默默吐槽大艺术家也忘记节日的时候,看着背包里准备送给尚九熙的手办又不禁一阵肉疼。为了买到这款限量版手办何九华是手机电脑齐上阵,靠着单身十多年的手速才抢到。罢了罢了,今年这款是没希望送出去了,还是回去退掉吧。
他失望地背上包准备离开,肩上却搭了只手。原来是自己的搭档,拿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正递给他。何九华疑惑的抬头看他,过去尚九熙送给别人的礼物包装得都不如这个好。
“圣诞快乐。”尚九熙轻轻一笑,示意他接过。
“谢谢。”何九华虽然诧异,但是仍不忘社交礼节,转头卸下背包要给尚九熙拿礼物。尚九熙却拦住他,让他先把包裹拆开再说。何九华只好依言解开绸带,包装纸落下,里面是一条漂亮围巾,蓝灰色的布料上米白和墨色的线条交织出格子图案。
“本来想买双手套给你,但是手套哪能有你亲搭档的手暖和啊。我想到你的卫衣都是开领的,冬天肯定冷,就买了围巾。”
“第一次见到把‘占有欲’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何九华笑了,“这些那些小姑娘的同人文可就成真了,‘你的手只能我牵’?”
尚九熙鹅躯一震,旋即换回平常神色:“那又如何?咱俩又不谈恋爱,搭档关系堂堂正正,相互关心关心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何九华还是笑着,“既然这样,我的好搭档能不能帮我把围巾系上啊?”
这本也只是调侃,对面人却作起了心理斗争。最后,还是举起手为他系上了围巾。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看,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当然这话是说不出口的。
“谢谢你。”何九华抬手摸着围巾,“很暖和。”
何九华很喜欢英国诗人雪莱的一句话:“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几年之后他们确实走入了春天,非常繁华美丽生机勃勃的春天。但是他们的关系却降至冰点,再烈的火苗都融不化两人间的隔阂。2020年时他们裂穴了,裂穴的原因无法诉诸语言,只知绕不过地与“爱”相关联。何九华还记得他们分别那日,明明刚刚入秋却冷得恍如冬天。他以为是夜风太过刺骨,如今想来大约是因为双方拉扯不清又不能挑明的关系,已冻得他心脏麻木。早该斩断的情愫怕是一切的导火索。他们走出园子后门,在无人的幽巷中站定。共享大脑的默契让他们不必多说什么,就决定下未来的岔路。七年的搭档之情即将勾销,何九华从包里拿出围巾,这大概会是他们故事最体面的句号。
最后的交谈相当的难以开口。何九华咬咬牙,他不想和他在风里呆站上半个钟头:“围巾我用不着了,你拿回去吧。”
这条围巾我用不着了。我必须学会自己生火取暖,自己建造房屋,自己走自己的路。你不能被拴在我身上,束缚对你即是前行中最大的险阻,这和我们的歌中所唱的并不冲突……
尚九熙接过围巾,却没有把它收起来,而是上前一步替何九华围上脖颈。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展现‘占有欲’了。”
“请别拒绝我。”
交通灯由红转绿,何九华回过神,撩开步子向马路对面走去。围巾摩擦着他的皮肤,在严冬中替他挡着寒风的侵袭。
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摸上围巾的面料,心底忽然涌过一阵悲伤。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就该和他轰轰烈烈地谈场恋爱。
End
又及:祝大家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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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
何九华喜欢尚九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具体是从何时开始他已记不清楚,只是渺茫地记得台上的谈笑风生,结束时深深鞠躬,台下的熙熙攘攘,观众们掌声雷动。他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对他说到最尽兴,一如河流在激荡奔涌。
他本来都下定决心要表白了,无奈尚九熙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文博,我有一句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之前和师父去巡演时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我们加wx聊了很久,已经准备确定关系了,”尚九熙打断了他,“抱歉一直没有告诉大家,现在我可以腆着脸向你要一个来自师哥的祝福吗?”
何九华一愣:“祝你幸福。”
一声绝望的嘲讽来到他的嘴边,临说出口时却成了一句玩笑话:“有女朋友别忘了请我吃饭,我也沾沾你的桃花运。”
尚九熙知道自己师哥那点小心思,却从来不舍得戳破。何九华对他很好他很感激,但是他不愿与师哥成为那种关系,更不愿因为是同性恋而遭到反同者的诘难。他认为那很麻烦,又说不出理由。
他不是第一次用转移话题来扼杀师哥对自己坦明心意的萌芽了。今天尚九熙就是本着一了百了的心情搬出很久以前认识的女孩儿来镇何九华的,尽管什么确定关系索要祝福都是谎话,反正有那份拒绝在就够了。
何九华站在风口里泄愤似地将香烟燃起又熄灭。他不恨尚九熙,那人排斥自己的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只是为自己的软弱无能、为自己吃N堑也不长智的行为恼火。
灌入胃袋的是酒,吐出薄唇的是雾。
埋在心里揉不碎的是情。
「忘」
何九华意外坠楼成为植物人的噩耗传来时尚九熙正在写下周小剧场演出的本子。他的手在键盘上方逗留了良久,才摸向手机给秦霄贤发消息。
“旋儿,他在哪?”
赶到病房门口,低低的哭声传入耳中。尚九熙没有迟疑地推开门,只见何父何母伏在头顶缝了许多针的何九华身上抽噎。秦霄贤站在床尾,见九熙进来,便用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窗外积起厚厚的灰云,似乎世界都要随之改变了。
“你变成这副模样以后我才明白有多爱你,”尚九熙想起这句话。
他是爱他的。他爱何九华站在桌子里为自己捧哏;他爱何九华熬夜陪自己写活;他爱何九华只留给自己的那瓶干净的水;他爱何九华对自己无条件的偏爱;甚至“何九华”这一实体就足以占领他心脏中最柔软的地方。然而造物弄人,为什么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子里,那人的好都像流过活性炭层的美酒,来到尚九熙身旁时已变成寡淡无味的白水。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离开生命之源。
呼吸机频率平稳,心脏的绿线在显示屏中缓缓跳动。何九华仍沉浸在空白的虚无中,处于生与死的交界线。恍惚中他听见来自遥远地方的人声,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何九华,何健,华哥,大华。
是招魂的使者吗?或者是某人正用尽全力挽救自己?他分不清楚,遂向那方向飘去。小心翼翼地他走得很慢,唯恐落入冥王的陷阱。
……这世界的出口在哪里……
尚九熙蹲在床边轻轻攥着何九华的手,一声声唤他。他喉咙里像有一团火,灼烧着他的舌头,几乎将那副好嗓子烤得又痛又哑,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医生对他摇了摇头,这行不通。
师兄弟们抱着Hello朝何九华耳边狂吠。他们背贯口、唱柳活、说段子,简直让病房成了相声大会,惹得其他病人纷纷围观。可何九华连笑都没有笑。
在虚空中的他听见他们,何尝不想回应一个笑容?但身体中血流的速度是那么缓慢,而所谓“出口”远得像在银河系的另一端。他连弯一弯嘴角都不能。
日历由一月撕到二月,再由二月撕到三月。何九华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粉丝们也习惯了尚九熙与他人的混搭表演。但是尚九熙无法轻易原谅自己,强烈的负罪感与迟到的爱情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副沉重枷锁扣上他的胸口,仿佛要拉扯出他的心脏。尤其是看见何九华冷若冰霜的睡颜时,记忆中的笑靥便自动滚入视线,扯得心中更痛。
墙角的椅子上何妈妈在哭泣。
隔壁医生的办公室里,何爸爸在低声恳求主治的大夫。
声音清晰的传进尚九熙的耳朵,像是故意处理过而让他听得无比真切。他只能将脸庞埋在何九华枕边,拼命掩饰自己的内疚。他想对他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又想起何九华几度欲说还休的告白,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在心中上演,像重现某个场景一样完美。
尚九熙抬起头,在何九华沉睡的侧脸上印下浅浅一吻。
他到底是没敢吻他的唇啊。
一颗泪珠滑出何九华的眼角,融进尚九熙留在脸上的冰凉痕迹。仅此一颗,仅仅落了一滴泪,便不再有任何悲伤的表现,取而代之的是他颤动的眼帘。
尚九熙走出病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已苏醒过来的何九华。何爸爸何妈妈苍老的背影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数月来紧绷的心得到了一丝解脱,他背倚着医院的白墙滑坐在地上,泛红眼眶中的泪水在银白灯管的照耀下显得如此晶莹透亮。
「今」
眼前的虚空慢慢凝华为实体,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是何九华第一眼看见的东西。腿脚像长途跋涉过后般酸痛难忍,而脸颊上还留有来自那人的触感。
空气中有他身上前调是柑橘的香氛气味。他刚刚还在。可他又去了哪里?他不是才吻了自己么?他不是才将自己从意识模糊中救出来么?为何要于自己醒来之前离开!问题像可乐中的气泡接连浮上何九华脑海,撑得本就发晕的脑袋头痛欲裂。
视线中推出父母的面容。他暂时将那人放到一边,体会着来自家人的拥抱和其中埋藏的欣喜与担忧。
只是脸上的吻痕像烙印一样愈发烧灼起来。
好烫。
从清醒到出院的那段时间,尚九熙统共只来了医院两次。第一次是与何九华其乐也融融地促膝长谈了一番,第二次是来帮他收拾物品、办出院手续。尚九熙何尝不想多来看看自己的心上人,然而何九华失去笑容的脸总叫他心惊胆战,坐立不安,最后只好仓皇离开。同队的师兄弟们倒常来探望,甚至把师父大爷也请了过来,在医院引起不小的轰动。
郭德纲知道何九华是喝酒伤身后,表情有些难看。虽说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但小年轻爱看的视频网站社交平台他也常去冲浪。联系尚九熙近几个月颇为萎靡的表演来看,郭先生已明白了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在众多徒子徒孙面前不好开口,趁于大爷将一群人赶去医院食堂吃午饭的当儿,他留在何九华床边,用一贯的训导口吻说:
“爱不是失去理智。”
何九华沉默。
于大爷走进病房:“九华,角儿,我给你俩带了饭。”一瞧两人表情不对劲儿,忙笑吟吟地打圆场:“郭老师,九华才恢复一点,你就训他呀?消消气儿,来喝汤。”
这是共同走过二十多年风雨的两人,对对方知根知底、不离不弃。何九华蓦地湿了眼眶,难以抑制地开口道:“如果我和他能像您和师父一样该多好。”
“相声么,难免有扮演夫妻的情节,”大爷边替他取出饭菜边说,“演着演着就入戏了,正常。别疯魔就成。”
何九华没有告诉父母有关“那位先生”的事。毕竟,他有理由相信父母在尚九熙俯下身来吻他脸颊的那一刻已经心知肚明,就像他和那位先生已经对彼此之间的感情心知肚明一样。潦草地说了一句“九熙请我住到他家,说不管对词还是照顾我都方便”就获得了与那人在一起生活的许可。出院那天,何九华看着忙来忙去收拾东西的尚九熙,许久不曾光临他的微笑爬上了嘴角——这次他所爱的人就在这里,没有躲躲藏藏没有拼命掩饰慌张,只是在目光相对时才会露出一丝柔和而窘迫的笑。这难道真的是现实世界不成?可他正确确实实地嗅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摩擦着皮肤的是自己那件旧卫衣柔软的布料,四月早晨的白云划过窗格中的矩形蓝天,清亮鸟鸣中夹杂着野猫没有避讳的春叫。
厚布窗帘拍打在铁框上的声音甚是沉重,打断了何九华的好心情。那闷响像是在提醒他旧日所承受的伤痛。
烟和酒。头顶缝的针。没有尽头的虚空。
尚九熙说:“都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漏了的?没有就可以回家了。”
可他用了那个字眼“家”。
何九华转过身将手塞进他掌中:“走吧。”
「宵」
那晚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何九华熟悉了医院硬邦邦的病床,一时间竟在尚九熙特意换了席梦思的软床上睡得不自在。何况背后还贴了个特大号冰箱贴:第一次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几乎还没有习惯于对方拥抱的那人。
何九华睡得很浅,夜中每次醒来时都能感觉到尚九熙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听见他对自己一次次说“对不起”。
还有一句“我爱你”。
何九华在心中默默回应着:没关系。我也爱你。
尽管如此,我疯狂恋着你的日子已经过去,只剩下湿淋淋的活性炭层还散发出美酒的香气。好想重新认识一下彼此,或许那能激起我从前的激情和渴望——难道上帝认为如此安排最为适合我们?这是个很烂的结局,但也只能如此了吧。
于是便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此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恋人地一起生活下去。直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nd.
*考古学家尚九熙×景林县令何九华
*请勿上升正主
我叫何健,1987年3月4日出生,是北京某区负责治安管理的警司。我的人生普通平淡,并且会就这样平淡下去——至少在何康犯下刨自家祖坟的大错之前,我一直对此坚信不疑。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了这座坟墓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何康既不吸烟也不纹身,有一份刚从实习生转正的工作,比我这个人民警.察看起来地道得多。然而我在那个仿佛覆盖了流浪狗杂乱皮毛的山丘上,将我的盗墓贼弟弟抓了个正着。他的十个指甲里都嵌着泥土,手上的伤口绽得那样大,像在呼救。
大概是被恶人胁迫了?我那时确实有在脑中闪过这个可能,巴掌却已失了控地挥在弟弟脸上,他眼里的惊慌与羞辱我仍记得。
最后他被送去看.管所,昏倒在地的我被送去医院。这是从同事口中听来的版本,而我的印象是:
窗外的雨下成了水帘儿,打在屋瓦上噼啪作响。“九少爷,你又在发甚么呆?”教书先生般的一个人物向我走来,戒尺点在面前的书页上。我惊得抬头,偌大的书室里充斥着金钱与劣墨交融的恶臭味,喉间一动,几乎当场吐出胃液。
“哥大约是昨夜读小说读入了迷,今早才无精神。”旁边的男孩儿嘲笑起我的走神,我甚至怀疑那个“哥”字是否是对我的称呼。
戒尺打在手心是真的疼,这一切并不是做梦。教书先生啰啰嗦嗦地叫嚣说要向何老爷揭发我读杂书的行径。“称那些废纸为书都是抬举,九少爷您可少看点那个歪理邪说。”下课的时候,连书童都如此低声数落我。我知道他是好心,只是这逆耳忠言听得我着实不爽。我很想告诉他带//清已经//亡//了,但是看看他的发髻,根本说不出口。
回房一照镜子,镜子里是个与我极像的古风少年,顶多15岁,衣着打扮都华贵得无可挑剔。装满漂亮家具的屋子里堆了很多书箱,不用看也知道是四书五经之流。床头倒扣着一本小说,枕头被掀翻在一旁。
我突然开始怀念那个将《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和《红楼梦》列为四大名著的世界。如果我有//罪,能不能用铁//窗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看个《搜神记》都要偷偷摸摸?
就这样,一个35岁的灵魂被强塞进明朝某个15岁少年的躯壳,开始扮演京城名门何三公子的角色。旧瓶装新酒,何健替九华。
然而我根本做不来八股文,那些典籍里只读过《诗经》,完全是科举废材。眼前的童试乡试会试仿佛小升初和中高考,至于殿试我自然想也不敢想。喂喂,九华老祖!你何苦挑我接管你的身体呢?但愿你没有科举梦要我来替你完成,因为我高考那年写的作文是《论辛亥阁ming对当代学生的现实意义》。
万历三年何九华廿二岁,即西方计数法的20周岁。在何老爷与教书先生的双重压迫下,我考中了举人,名次在孙山前一位。弟弟何霄华则轻松考中解元,拔得头筹,大红喜帖都送到了家里。我不理会这片热闹,悄悄溜出府去看街上有否中举的“范进”。回去之后,又少不了何老爷的一通大骂。他骂得曲曲折折,能听出来是想挑些文雅字眼却不可胜言。
最后,他厌烦地盯着我说:“我看你还是早点成亲算了,当上门女婿哪有考倒二丢人?娶王将军的女儿吧,只怕她配你都太高了些。”
或许他是对的。然而我已经受不住封建家长制的折磨,遂狠狠顶嘴回去,并尖刻抱怨起大宅里的压抑气氛。我说得唾沫横飞,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口才能连皇上都说服,让他带着人民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何老爷脸上的神色也很精彩,像毕加索的画作。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幻觉。逞了口舌之快的我被怒发冲冠的何老爷断绝父子关系赶出门外,在米珠薪桂的京城里身无分文。我感到难以存活。
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我靠昔日同窗的引荐入了皇帝的眼,被安排到小地方做事。经历多年辗转来到景林县后,我意识到那是我仕途的顶峰。若是何九华在,想必会做得更好。
我从未想过能在明朝遇见尚九熙。当然我此前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是曾在某处——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的北京某处见过他罢了。
那天的天气预报不准,刚换完岗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好在我执勤的地方离一座图书馆不远,便决定去那里躲一会儿。
图书馆人很多,门口供擦鞋的脚垫都泥泞不堪。书籍散发出微湿的味道,仿佛是用掺了雨水的油墨印成的。
我已经很久没看书了,外面的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天时地利人和,我随手抽出一本带去阅览室,才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空位。
环顾之间,我看见了他旁边空无一物的椅子。走近了我才明白为什么那里没有人坐:尽管他有努力将书往自己面前放,那些厚厚的资料、文献还是占了相当一部分的桌面。我倒不觉得碍事,轻手轻脚的拉开椅子便坐下了。他看得相当认真,我不想打搅他。
伤痛文学常常描写的是少男少女青涩的爱情故事。可惜我并未在年少时有过那种体验,除了一堆华丽浮夸的句子什么也没得到。雨还是没有停,我去重拿了一本书,往回走时他恰好站起来收拾桌上的东西。见我在旁边坐下,他收拾的速度快了起来。
“抱歉,东西实在有些多。”他向我道歉,额角有汗珠滑下来。
“没事,不过外面雨蛮大的,你还是等停了再走吧。”
他笑着摇摇头,说自己有伞寄存在这里。怀里的书摞得很高,顶上放着他方才在读的小说。
“这本书你看完了吗?可以借我看看吗?”我指着那本《且听风吟》问他,他递给我。说实话,若在平日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书,我只是不想让这个略显忧郁的圆脸男生抱着那么些资料还要步履蹒跚的去还书而已。作为人民井察,我理应为人民服务。
不过我还真好奇,那样的一个人会看什么书呢?
那天过后我常常去图书馆。一来是希望能和他多接触接触,二来是为了读村上春树的作品。书看了不少,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今再次相见,他已不记得我。但我竟心潮澎湃起来,如同伤痛文学里的主角。那些衙役若知道我的大脑里正上演着情情爱爱的节目,必定大吃一惊。所谓大气仗义的何知县,其实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嘛。
我和尚九熙一起经历了许多。他是很好的人,正直善良,工作也专注用心,帮我解决了不少难题。我却有郁闷堵在心中,因为我从未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连一点暗示都不曾有过。何况正是我的有所保留,才让他以为何知县思想超前、值得崇敬。
我承认我在景林县的所作所为有一点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公廨起火是我意料之外的灾难,以及我在那之后患上的病症。它们似乎有些惩罚我的味道,并且波及到了九熙和大郎。万幸他们未有大碍,否则我就要在后悔中度过余生了。
好在一切都已结束。案件记录在棺中藏妥,坦白在最后一刻诉说。我望向尚九熙的眼睛里还有一片温柔吗?意识早就开始坠落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我在另一张病床上看见了他。他安静地熟睡着,和记忆中的样子毫厘不差。我很想呼唤他的名字,但是迟了。父母和医生已经出现,他被隔绝在另一边。
我申请了一周的病假。对领导的说辞是身体仍然不适,给父母的理由是遭受打击太大;可是在内心深处我明白,我是在等待着什么。
病假的最后一天有人来了。我打开门,眼前站着的正是尚九熙。我想立刻和他相认,嘴里却说起哑迷,之前准备的所有语言都成了无用的稿纸。在确定某件事情之前,我只想插科打诨。
尚九熙依然在笑。我不明白那笑的含义。
好了,现在我要请他进来坐下,将这一切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但愿他会原谅我,但愿他的爱没有随着那个知县的死被埋葬在坟墓里——毕竟我不是何九华。我是何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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